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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金银]Clover。

Though winged they still fail to reach thesky.

 

国常路大觉回到宿舍时夜已深了。走廊在他面前呈一条四角方正的黑,像是上帝说要有光之前空荡荡的宇宙。他一脚踏进那汪深不见底的黑暗,胶底军靴踏出沉闷而遥久的声响,从这头漾到那头。整个军区宿舍都静得让人发疯,豪雨隆隆作响,仿佛这个世界与生俱来的背景音。大空袭在每个人的心头丢下一片死寂,剩下半边的教堂像一只被开膛破肚的死兽那样仰面躺在那里,露出金碧辉煌的内脏,长条的跪枕木起了火。

几乎所有轴心方的成员都在绝望里忙成乱哄哄的一团。国常路大觉把叹息咽回去,感到它在喉管深处化成了一滩无声无息的焦灼味道。他迈开步向自己的房门过去。

门上倚着一片人影。国常路大觉不动声色地搭上腰,把皮带扣的声音控制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范畴里——他不算是隐秘行动的专家,但他自认能做得够好。

人影缓缓浮起,沉沉的暗灰色撑着瘦削的轮廓,仿佛从远处的地平线孑然升起的一叶孤帆。国常路大觉握紧了枪柄,实木压进掌心的熟悉胀痛让他安心了一些。

“中尉,你回来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任那声响中酸涩的气味在空气里化开来。他上前一步,这次终于看见影子里戳出几缕乱糟糟的银发。

“威茨曼,”他低声说,“你不该在这里。”

科学家垂下了头,发顶像是日光下惨白的草丛那样耸在他眼前。他分明记得那下面是一双茵梦湖般的眼睛,却沉在深邃阴影里不见踪影。

纵然国常路大觉认为世界上疯狂的事已经像街上飘散的宣传单那样多,他依然第三次叹了口气,摸出挎在腰带另一边的钥匙旋开了门。威茨曼显而易见地晃了晃,跟上他进去。他仿佛能听见门落锁时每一个微小的机械声。

 

“喝点这个,你会暖和些。”

他热了半杯杜松子酒——这年头一点点酒精都像是主的鲜血那样珍贵,就算是军官的配给也不例外,放在威茨曼面前的小木桌上,从银发的年轻人手中接过毛巾,刚巧赶上将发梢上的几滴水遏制在他的床单之外。

拧亮最后一只白炽灯泡的时候他才发现威茨曼淋得湿透了,银白色的发梢挂着摇摇欲坠的水珠,仿佛不能从眼眶淌下的泪水一般。他暗自叹了口气拿来毛巾,想着自己的叹息快要像十月的苹果一样廉价。

威茨曼手忙脚乱的动作让他有些无可奈何。对于天才科学家阿道夫·K·威茨曼博士日常生活中的白痴程度,或许他是现在还活着的人中最清楚的了。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坐到威茨曼身旁帮他擦干。一簇簇银发像某种寒潮过后的植物那样垂在眼前,薄薄的唇开阖几下,他觉得自己似乎辨出了一个道谢的口型。微弱的晕黄光线在年轻人下陷的脸颊里蓄起一汪柔软的光晕,他忽然不忍,于是放下硬涩的毛巾,环住威茨曼的肩膀。他感到残余的水滴沾湿了下颚。

“呐,中尉,”然而那个孩子似的天才科学家在他耳边梦呓般轻轻地说,“姐姐死了。”

他愣然。至少他没想过威茨曼会亲口说出那个可怕的结论。他想起了克罗迪雅·威茨曼的死,那个女孩和威茨曼一样年轻,面容像背靠的阿尔卑斯山那样深艳而明丽。她像故事里的那只夜莺一样飞走了,留下美丽而了无生气的躯壳,脸上落满灰扑扑的尘埃。然后他又想起了威茨曼,银发的年轻人抱着和他有着相似面容的姐姐,仿佛生命和死亡截然相对。活着的人落下的泪淌在死者脸上,滚烫得难以承受一般冒着微渺的白烟。威茨曼苍白的脸看起来就像是要在他面前化成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雾气,石板巨大而冰冷的阴影笼罩了整个世界,被逆光所吞没。

“对不起。”他倾身将威茨曼拥得更紧。

少年的嘴角苦涩地扬了扬,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像是这个时节朗朗的日光下最后一座冰雕那样不真实。

“中尉不用道歉啊,”威茨曼把下巴磕在他肩窝里,他却毫无理由地觉得这个动作并不亲密,“不是中尉的错。”

一时间沉默从天而降。国常路大觉拨了拨少年水银般的发丝,这段时日来威茨曼的头发长了许多,而他并不知道那头时常乱糟糟的银发终将流泻而下,在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言说的时光里浸得璨璨柔光。

威茨曼松开他,端起杜松子酒放在嘴边抿了抿,然后像是下定了某个历史性的决心般一口咽下,顺理成章地呛出一室浓重的辛辣味道。

“不会喝酒的话就不要喝得太快了。”国常路大觉拍了拍他的背,感到突出的蝴蝶骨刺痛了他的掌心,他试图回忆上一次拥抱威茨曼的时候这常年不见阳光的天才科学家有没有瘦到这样的程度。

威茨曼咳了两声,放下杯子用手背蹭了蹭嘴唇。年轻人修颀的手指包着花白的纱布,他想起空袭那天威茨曼双手沾满了混着灰尘和泥土的污血,他不禁怀疑这个看起来不适宜任何体力劳动的科学家是徒手把克罗迪娅从毁坏的建筑里刨出来的。窒息而死的女孩留给世人痛苦而虔诚的表情,在绝望的最后一刻蒙主召唤一般。威茨曼的血滴在女孩明妍的面容上,像是惨白一片的世界里开出的花那样鲜艳刺目。

国常路大觉捧过那只包得有些可笑的手,下意识握在掌心。威茨曼的指尖颤了颤,终究没有抽回手。他记得威茨曼右手中指内侧有一条绯红色的伤疤,一只暴走的老鼠留下了那排光荣印记。

中尉真爱操心。他拖着威茨曼去疫苗室的时候年轻人不情愿地嘟哝说。这样下去会没有老婆的。

银发的科学家有些惶惑地望了他一眼,一池湛蓝像传说中的湖泊那样泛起一瞬波光,随即黯淡下去,精灵沉入湖底,燃烧过后死亡的寂静擭住了他。

他忽然感到一阵心痛,于是他执起那只手,轻轻吻上没有被纱布包裹的手背。

威茨曼再次颤了颤,他感到掌心里骨节分明的手紧了紧。就在他认为威茨曼会毫无转寰地抽回手,把一切拨回到没有发生以前的时候,银发的天才少年轻轻落在他肩上,像一片白鹳的羽毛落入易北河那样安静。

“威茨曼,”他吁出一口气,拥上他,碎发扎得他脸颊麻痒,“你最好…睡一觉。这也不是你的错。”

少年在他肩窝里疲惫地笑了笑,温热的叹息钻入耳廓。

“不对哦,中尉,”威茨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垂下脸,翘起的发梢上镶了水金色的柔光,“是我的错呢。”

他下意识收紧了怀抱。

“是我害死了姐姐,大家都因为我死了。”威茨曼拨了拨他束在脑后的头发,“我明明希望给大家带来幸福的啊。”

“不是你的错,威茨曼。”他听见自己低声说,努力不让自己注意到言语的苍白。有那么一瞬他想告诉威茨曼战争会变成这样不是他的错,英国人把炸弹扔在他们脑门上不是他的错,克罗迪娅的死不是他的错,活着…不是他的错。

然而他感到舌根干涩地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把那个年轻人拥得更紧,仿佛不这样威茨曼就真的会蒸发成一团雾气,从他面前径直上升,一直到达他触不到的彼端。

“我真是个没用的人呢。”

“你是白银之王。”

他忍无可忍地扳过威茨曼的肩,强迫年轻人与自己四目相对。威茨曼看起来像是受了惊吓的栋雀一样睁大了眼,他试图在那片湖泊里找到些什么,暗红的血丝纵横交错,仿佛残余的战火在灵魂深处执着燃烧。

他吻上去,睫毛剧烈地颤抖一下,在他干裂的唇上划下痕迹。他尝到了微咸的气味。

“你是王,”他注视着眼前静谧的湖水,威茨曼垂下眼睛不看他,“不变的王,威茨曼。不是你的错。”

威茨曼似乎是想微笑的。他在那嘴角牵起更加深刻的苦涩前以一吻封缄。

口腔里浓重的辛辣味一时间掩盖了所有的情绪,舌尖经过的时候敏感的上皮细胞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神经将颤抖漾到四肢百骸,喉口泛起更加尖锐的气味。

年轻人的手指伸进制服浆得笔挺的衣领,蹭到伤口时抽起一股微小的气流。他放开那双在柔暖的灯光里变成橙粉色的唇,单手握住年轻人的手腕,他摸到了生硬的腕骨。

威茨曼的白外套进门时就顺手挂在了门后。他拧开军制服的第一颗纽扣,纽扣上凸起的万字标记让他鼻梁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那样酸痛得厉害。

于是他干脆不去看。威茨曼这些日子以来瘦得厉害,突出的锁骨在他眼前平直延伸。他轻轻咬上去,银发的科学家低声啜泣起来,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苍白如同阳光下的皑皑白雪。

中尉,中尉。少年伏在他肩头不住颤抖。他叹了口气——放弃了数清这是今晚第几次的努力,把威茨曼小心翼翼地拥在怀里。

 

不要怕。进入年轻人身体的时候他低声说,威茨曼的泪水滴落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像空袭那天他见到的一样滚烫。他感到他们紧密相连的地方被灼伤,融化,最后成为截然不同而无法割裂的一体。

没事的,不要怕。他奋力地吻着他,将那些泪水尽数吞没。

不要怕,我在这里。

 

国常路大觉呼吸了几大口裹着汗味的空气,胸腔里空洞的聒噪声才终于平息下来。他一言不发地望着威茨曼从床上坐起,蝴蝶骨突兀地撑起骨骼萧索的曲线,像是一对坠落人世间已被斩断的羽翼。

年轻人披上衬衫,摇摇晃晃地越过他踏上冰凉的木地板。他不着边际地想着威茨曼的衬衫领口上似乎还留着上次被酸液烧出的焦痕。

他只要伸手就可以把少年圈进怀中,只是他终究什么都没有做。

“威茨曼,你要去哪里?”

瘦削的科学家顿了顿,苦笑一声,拾起自己磨得发白的皮带。

“呐…中尉,”威茨曼侧过脸转向他,背光的面容暗得他心里发沉,“他们把姐姐和其他人放在一起烧掉了吧。我看见的,他们把死者都堆在一起,烟一直冲到了教堂顶,烧出乌黑的油流进易北河,今年河面上的灰雁都少了好多。”

他一时无言以对。德累斯顿的雨渐渐停了,滴落的间隔逐渐扩大,终于有一滴不再落下来。世界寂静如同死亡。

“我很遗憾。”末了他这样说。他对这个不痛不痒的说法深恶痛绝,然而除此之外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没关系哟,中尉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呢。”威茨曼像是被悲哀的藤蔓缠得呼吸困难却依旧努力安慰他一般朝他笑了笑,“所以我才想来和中尉告别。”

他被言语中的意味震了震,威茨曼眼下晕开大片疲惫的青色,睫毛的影子落在上面,仿佛即将飞走的灵魂。

“往后我在哪里都会闻到人尸体烧焦的味道吧,”那张脸上落满侧光,山脉一般深邃的五官轮廓曝晒成大片模糊虚妄的白,“王注定是孤独的人呢。中尉,只有我不变的话,大家都会离开我吧。”

“我会在你身边的。”他用陈述某个结论的语气说。威茨曼努力笑了笑,那笑容沉重得仿佛诀别。

“可惜我没法留在中尉身边了。”那个始终像孩子一样用力相信着幸福的天才科学家最后看了他一眼,留给他一个几近透明的表情,“所以来和中尉告别呢,中尉会回到自己的国家,最终在那里找到幸福吧。”

他想说点什么,或者干脆跳下床,把那个靠不变的能力折腾了一晚依旧保持体力的家伙圈进怀里。然而他没有动,搜肠刮肚地试图找出某个词汇来形容威茨曼的神情。即使是母语也背叛了他,威茨曼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淬蓝色的眼眸里漾着逐渐远去的波光。神将世界一分为二,他上浮,成为青空之上的故事,而他下沉,成为坚实的大地。

他注视着那个故事登上天空城堡,逐渐成为不可言说的传奇。他身后的世界像久旱过后新生的植物那样舒展,建筑拔地而起,灯火通明。

 

老人搁下电话,闭上眼将自己与空荡荡的天空隔在两端。电视塔尖锐的轮廓从视网膜后面支楞出来,他试着回忆起数十年来他在落地窗前等候飞船驶过的时注视的城市景象,忽然发现烂熟于心,一如那年威茨曼留给他的最后一个微笑,在阳光中蒸发殆尽。

他不禁微笑,一阵酸涩而无可挽回的衰老从脸颊的肌肉窜到四肢百骸。于是他再次望了一眼墨蓝色的天空,领航灯一闪一闪,建筑如同背景般巍然矗立,他眼前空无一物。

国常路大觉偶然会在这样的夜晚里感到疑惑,自己和威茨曼究竟是谁被头朝下丢进时间的漫漫长河,钻出水面大口呼吸的时候,铅华已尽。

不过……能再见上一面就好了呢。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陷进柔软的扶手椅,开始等待天明。

 

Fin.

 

》开头的歌词出自clamp漫画《CL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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